偕千岁

【十三】

 也许是他不协调的动作太过明显，Charles总觉得他们投来的目光都别有深意。不过Erik的确是他自己的选择，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。

Logan放缓了步伐，有些好笑地看着他，几分兴味地说，“我还真没想到。”他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Charles蹙起的眉，“你确定要这么做？这不仅仅关系到你一个人。其他的，还有那么多的人你怎么交代？”

Charles迟疑了一下。他揉了揉眉心，右手从灌木丛上掠过，漫不经心拨弄着常绿的叶子。“我还没有彻底弄清楚……我知道这很愚蠢，但是他就在这里，我们还有……”

“没时间了。”Logan生硬地说，“你对Kult用了那东西，而那是绝对不允许在这里出现的。所以你在明白无误地向他们传递信息：有人在帮你。”

他揪下了一把叶子，心头忽然一跳。“也就是他……”

Logan深看了他一眼，从他身侧走过拐进了二区。在擦身瞬间他把什么塞进了他手中，Charles低下头，觉得那东西像是在散发寒气，冰凉了他掌心。

他犯了个大错，而他正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。

Erik腰间松松挂了条毛巾，短发间还有水珠顺脸侧脖颈滑下，一路蜿蜒过胸膛，留下几道水痕。他随意拂去肩头潮湿，转头正对上Charles的目光。

“……”Charles偏过视线去看门口，感到温热手掌抚上他的上臂，暗示性地轻揉着，帮他放松肌肉。他不自觉地松懈下来，在那手摩挲着向前方移动时才忍不住出声，“Erik，这是中午。”

“早晨累吗？”男人略带笑意地问，头枕上他的左肩，沾上水汽的同时懒散地说，“哪儿不舒服，我帮你揉揉？第一天不应该让你剧烈运动来着……”

Charles眼角一挑，“多亏了您，我哪儿都不舒服——啊……”未落的话音拉长成一声惊呼，Erik直接把他放倒按揉起他的腰侧。那里酸疼和酥麻同时上涌，随着灵活的指端游弋泛起扩大的战栗。

“怎么还是这么敏感。”Erik说着微勾起唇，瞟着他咬唇忍耐的模样，“别人都没碰过你这里？是不是，嗯？”

热度缓慢上升，Charles尽量稳住语音轻哼一声，“你该感到荣幸，没人像你这么为所欲……”

他刹住了口。Erik调笑的神色更浓地染上眼底，随后自己腰间力道忽而加大，他在刹那咬住了下唇以防出声。Erik整个把他翻了过去，面朝下趴着，鼻尖涌入的味道还有昨夜残留的……

他蓦然脸颊滚烫，恼怒地扭动一下，结果牵扯到某处难以言喻的酸痛。Charles在瞬间就僵直了身体，那里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羞于回忆的经历。

Erik喉间溢出几声低笑，一边继续给他按摩着调侃，“多几次就好了，经验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。以及，我很荣幸……”他的尾音微妙地上扬，“昨天听到的人也不少。”

血液一下涌上来，Charles咬紧了牙，这才明白这地方不隔音的后果。

“一般的都是在惨叫，”Erik继续说着，俯下身子叼咬起他小巧精致的耳廓，“你是唯一一个说还要的……”

“……因为我……心甘情愿……”Charles挤出几个音，呼出的气流弥散在空气里却抑制不住紊乱。熟悉的触感唤起残存的记忆，他几乎要软在那里。

但Erik停住了。

他直起身，语气骤然冰冷而不含感情，“这里没有心甘情愿，Charles。”

无名的怒火和酸涩从他话中倾倒出来堆满了Charles的胸口，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，“我不管多少人爬上你的床是为了求着你捞什么，这完全不一样，Erik。”

他在最后那个词上加了重音，似乎是用了极大力气。接着他手撑着床试图坐起来，被按住肩头压了回去。

“你知道我的什么？”Erik倨傲地挑眉，俯视着他。日光从他身后猛烈洒落，Charles再次想要叹息。

“一切。”他最后说。

他在那时就已然下定决心，随之后知后觉地醒悟原来他已早不想再逃开。

那天下午他破例接过了Erik给他的假条，抱着花盆凭借上次的记忆穿行过囚厂空地，在去藏书室的路上避开可能出现的人。

“在骄傲路上走着的人们，在他们的足下蹂躏着卑微的生命，地面上的嫩绿印着他们血染的脚印……”

他的指尖划过这一行字迹，用力闭了闭眼。书页之中还夹着Logan给他的纸条，像是与这页遥相呼应。

——“小心他。”

相同的内容，一如很久之前那个包着药片的纸包。笔迹仓促有些凌乱，没有落款，但他知道是谁托Logan转交……他想必在外得到了什么消息，或许是……

“Charles？”

他若无其事地翻过那页，才转头望向来人。书架之间侧身走过来的人几步到他身边拉开木质椅子，它不祥地嘎吱了一声，在他坐下时又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
“有事吗？”他再翻过几页，佯装淡定语气。

幸而Garath没有怎么注意。

“你想退出？”他问道，手指放上桌屈起指节敲打，令人心烦地发出不规律的声音，“这是有规矩的，最好按着计划来……你懂我的意思，自你进来后有些人就不安分。”

“我知道怎么做。”Charles扬起眉，“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我不应该有太多交集。”

Garath笑着起身。“没关系，快到尾声了。顺便提醒你一句，把帮你的人看紧点儿，别忘了他们是怎么死的。”

他礼貌地点头离开，Charles伸手去把桌上花盆转了个角度，注视着细碎泥粒被均匀照射。